清明时节念真情

清明时节念真情

今天是清明节，虽没有诗句中的“清明时节雨纷纷”，却也因了这清明的忧伤而泪纷纷，青烟缕缕，芳草萋萋，串串思念，串串泪滴，飞舞的杨柳，悲凉的思绪，这思绪总把我的记忆拉得好长好远……隐约中，一双温暖的双手在为我擦拭着泪滴……我亲爱的奶奶啊，您，还好吗？

奶奶是在1988年阴历3月17日去世的，享年82岁。如今，32个春秋过去了，我对奶奶的思念一天也不曾停止过，无论白天或黑夜，无论清醒或梦中，奶奶的一切如刀刻，似海深，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而今我坐在电脑桌前，随着每一个字的输入，泪水已如泄洪的闸门簌簌而落，天堂里的奶奶，您，还好吗？我真的真的很想您！

奶奶的个头不高，不胖不瘦的身材，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的微笑，布满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微微下陷的眼窝，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稀疏的黑白相间的头发，在脑后用棉线网子盘成一个椭圆形的发髻，然后用发钗插紧（在我的印象里，那稀疏的头发从来就没有凌乱过，而且奶奶每次梳完头，都会用两个镜子前后对着照，看看脑后的发髻盘歪了没有，若是不正，那是必定要重新再盘一次的，直到她后来生病，母亲为她梳头，她也要让母亲拿镜子照给她看）。一件合体带大襟的上衣，一条扎着绑腿的裤子，穿一双三寸金莲的鞋子，每天的装束都是那样的干净整洁。

听母亲讲，奶奶的娘家很富有，按照当时的叫法是地主，受封建社会的影响，奶奶从四岁就开始裹脚，仔细看来，像一只三角形的小粽子，在当时可谓是标准的“三寸金莲”。奶奶虽然出身于地主家庭，但没有一点地主家子女的霸气，懂道理识大体，善良仁慈。记得奶奶给我讲得很多的就是她老人家小时候的事，每当进入寒冬腊月，奶奶一家每天都会早早起床，烧一大锅稀饭，然后放在一口很大的缸里，在大门口放饭（就是送给没有粮食吃的人家）。

奶奶一生共有十个子女（六个儿子，四个女儿，父亲是老小），虽然大爷大姑是上一个奶奶所生，但她仍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奶奶一生都崇尚有知识的人，在那个物资紧缺，兵荒马乱的年代，她先后把她的几个子女送入学堂，学有所长的子女们担任着教师、社长、区长、队长等职位。记得在我小时候刚上学时，每次我回家打开课本，奶奶都会羡慕地凑过来，用她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指着文中的字，小心地读到：这个字念‘上’，这个字念‘下’……

奶奶，您要走的那几天，正赶上我参加五科竞赛，出于您对我学业的无限期望，我日夜备战，没有天天去看望病中的您，奶奶，您不会怪我吧？您还记得吗？在您去世的前一天，出于对您的挂念，放学后我去二大娘家看您，我轻轻走到您的床前，那时的您已经双眼紧闭不能说话了，看着奄奄一息病入膏肓的您，我轻轻地喊了声“奶奶，我是小香”，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已经对任何人的呼唤不做任何反应的您，却在那时，慢慢地抬起您那骨瘦如柴，布满老茧的双手，拼命地顺着声音找寻我，嘴角努力地想张开，却是那样的无力，两行浑浊的泪水从您深陷的眼窝里，慢慢地，无声地流了下来，当我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时，却被三姑拉到了一边，而您的那双手却还在那儿久久的，久久的挥舞着，我知道，您是在找我；我知道，您有话要和我说；我知道，您放心不下我……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刻的相见，竟是永别！竟是从此阴阳两隔！而空中挥舞的那双手，那双骨瘦如柴、布满老茧的手，那双带给我无数温暖和爱抚的手，那双擦干我眼角的泪水，鼓励我在困难中要坚强的手，那双无数次拥我入怀的手，竟然定格成了我*的记忆，也定格成我当年参加五科竞赛时的作文素材。

那一天，当我在学校里心神不定时，噩耗传到了学校，身为教师的大娘家的哥哥和我一起赶回家时，您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极力想去看一眼您很后的遗容，却被大人们拦住；当灵车拉着您去火化时，想到很疼爱我的人走了，我很亲很爱很依恋的人走了，我的内心竟有着深深的恐惧、无助、自责和绝望：奶奶，您走了，谁来疼我护我？奶奶，您走了，谁喊我早起上学？奶奶，您走了，谁来安慰受了委屈的我？奶奶，您走了，知心的话儿我该向谁诉说?为什么没给我床前尽孝的机会您就撇我而去，我还有好多的话儿要和您说，我还有好多的事儿没有做啊……当我追着灵车一路哭喊时，邻居们说您没有白疼我，哭得让人心碎。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对您的感情有多深，我对您的依恋有多么难以割舍，您是我今生不可缺失的至亲至爱啊，纵然我有父母兄妹的爱，那一刻的我，却感觉瞬间变成了孤身行走于人世间的孤儿。

当晚下了一场大雨，那是开春以来很大的一场雨，我想那是老天对您的哭泣吧!您曾说，您去世的时候，要选在不冷不热的天气里，发丧那天要是大晴天，那样就不会让儿女们下跪时遭罪。的确，发丧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只是正赶上我参加五科竞赛，我极不情愿地踏上竞赛路，心里想的却全是您的一切，我知道，您一直希望我考上理想的学校，将来出人头地，不然，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在那天去竞赛的。那天，语文竞赛的作文题目是《XXX的一双手》，当我含着眼泪写下《奶奶的一双手》时，我竟当场失控，边写边哭，边哭边写，泪水打湿的稿纸上，写满了善良奶奶用布满老茧的双手所创造的充满传奇的一生，引得监考老师驻足观看，泪流双颊。

当我参加完考试匆匆忙忙地赶回家时，还没有出丧，我戴着用白布做成的“大头”，使劲地叠着纸钱，我要让您在天堂里衣食无忧，不缺钱花。奶奶，当您的骨灰盒被埋入地下时，我竟恨透了那些帮忙下葬的人，恨他们为什么不让我再见您一眼，恨他们用铁锨铲起的土儿迅速把我的哭声掩埋……哭声换不回您的音容笑貌，换不回您对我的循循善诱，换不回您声声唤我乳名的爱抚……您是长辈，是亲人，是良师，是益友，是我无话不说的朋友。再不能听您讲那月宫下的嫦娥、白兔、桂花树；再不能和您中秋佳节赏月明；再不能依偎在您的怀中，做那个撒娇的小聪明；再不能附在您的肩头共同谈论人生……是您教我积极上进，公私分明，志向高远；是您教我正直热情，爱憎分明，善良一生；是您教我干净整洁，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而今，我亲爱的奶奶，您我阴阳两隔已是32个春秋，这是我用世上的一切都无法更改的事实，虽然我曾那么幼稚的认为：有一天您会真实的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可这只能是梦中的相见。多少次我梦中哭醒，多少次我泪流满面，因为梦中的您不是掉进深坑就是被车撞到，不是挨饿受冻就是无人问津。人常说，梦是反的，我姑且相信这种说法，我也相信奶奶的善良仁慈会在天堂里有好报！

可我还想问一句：“奶奶，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