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赵芳(广东)
一直以来,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由我的内人去操办,我很少去菜市。那天,鬼使神差地去了市场,走到副食品摊位前,进入我眼帘的是粗细不一、品类不同的萝卜干。此时便勾起我对那个年代家乡萝卜干的回忆。
我的家乡位于雷州半岛的很南端。改革开放以前,家乡很穷,土地贫瘠,十年九旱,生产的蔬菜很少,尤其是到了夏季,天气炎热,没有江河湖泊,山塘水堀少,水库不供水,水渠断流,水田干涸,种菜不容易,农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挑水种菜、淋菜,造成蔬菜市场供应紧张,在没有外来菜补充时,菜价飊升,居民买菜苦不堪言。为了确保一年之中有菜吃,农人几乎每家每户都在自家有限的自留地里种菜,尤其是萝卜。萝卜收获了,可以吃新鲜的,也可以拿到菜市卖,要不用来腌制萝卜干,也叫菜脯干,压存在缸坛里,随时都可以吃用。
记得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高中毕业踏上从军路,三年后退伍回老家。当时由于兄弟姐妹多,居住拥挤。为了有房住,父母亲生钱借债,并用尽所有的积蓄盖起一栋新的瓦房。房子是盖起来了,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一日三餐怎么办?幸好,那年家中存有三大缸的番薯干,自留地里也种有萝卜。父母亲将收获的萝卜,晒成菜脯干贮存起来。就是那年的那缸菜脯干,解决了我们一日三餐的拌饭问题,使我们全家在没钱买菜的情况下,菜脯干拌番薯饭度过了饥饿的年头。那时我真佩服父母亲对生活的琢磨和通盘考虑,也就是那年那缸菜脯干给我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从那时候起,菜脯干成为我很喜欢的一道菜。以至后来我结婚分了家,离开农村出来工作,虽没有吃到父母亲手腌制的菜脯干,但我始终没有忘记令我喜欢的菜脯干,每次家人上街买菜,我都叮嘱老婆买些本地菜脯干。两年前我退休了,离开县城回到老家。我闲里寻趣,将屋后的空地辟为菜地,每年都种些萝卜,并将收获的萝卜腌制成菜脯干存着吃。每天吃饭的时候吃上一点土产的菜脯干,既是一种幸福,又是一种享受,亲切感油然而生!
菜脯干的腌制一般在每年深秋、霜降过后。那是萝卜收获的季节,那时的农家人大多都将收获的萝卜用来腌制菜脯干。腌制菜脯干的过程是,先把萝卜从地里拔出来洗净晾干,然后用菜刀切成长三角形块状,大的可切四至五块,小的可以切两块或三块。切好的萝卜先放在缸奴或大盆里撒下粗盐搅拌均匀后再放进空水缸,或放在竹编里(围底先垫一层稻草),铺一层萝卜撒一层盐,铺满后人站在上面踩实,然后覆盖一层稻草,再放上重重的石头,目的是通过石头的重压、在盐的作用下去掉萝卜的水份。第二天早起,搬掉石头,取出萝卜,一块块地摆在土城上或摆在新翻平整的红土地里,让它晒太阳。那时,一块一块的萝卜排放整齐有序,在阳光的照耀下,放射出白色的光芒。远远看去,犹如一道亮丽的风景。日落黄昏,又将那些日晒的萝卜收拾起来,放盐、搅拌、堆积、重压,经过六、七天的反反复复之后,白胖胖、鲜活的萝卜变成了金黄色、风味独特的菜脯干,香喷喷的。嚼吃一块,口舌生香。
菜脯干的晒制虽然简单,但是非常的讲究。下盐要适中,天气要好,很好选在秋高气爽的时候。假若没有好的天气,或在晾晒过程中多阴天,或是遇到蒙蒙细雨,萝卜就会黑心变质,发霉烂掉,不能吃用。另外,晾晒萝卜要掌握好干湿度。如果萝卜晒得太干了,菜脯干就不脆;如果过于湿了也不好,要不干不湿的,那个菜脯干才是很好的。
菜脯干虽称不上什么珍稀食品,只不过是农家一道很普通的家常便菜,但它在当地算是一种享有盛誉的土特产。其咸中带甜、甜中带辣,肉质鲜嫩,爽脆可口,浓香扑鼻,嚼吃时咯嚓、咯嚓作响。嘴闲时,取一块菜脯干洗净,慢慢嚼吃,很有味道。拌饭粥更是好吃。
记得有一年,我大学的老师从大都市来到小地方看望我们。为了感恩老师,在老师将要离开的时候,有的同学给老师送去好的大米以及海产品,当我苦于没有什么礼物送给老师的时候,老师即要我给她买本土的菜脯干。于是我喜出外望地跑到菜市场买了四瓶腌制的菜脯干。老师接过菜脯干后说,这是很好的礼物。可见菜脯干也是送人的一种既经济又实惠的佳品,餐馆酒家很美的风味小吃。
菜脯干承载着我太多的记忆。一块菜脯干拌一碗白米饭,那是我人生的美食记忆。咸中带甜、脆里含香的味道始终伴随着我成长,积淀下来的是那挥之不去的浓浓乡愁。
我忘不了家乡的菜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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