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

现在，我要面对我周围的一切 　　环绕，跳跃，吟哦，传诵，组合 　　契合，它们都是我生命的巧遇 　　有朝向西北的门和窗子 　　有无孔不入的阳光和风 　　有安抚闲暇和寂寞的长凳和茶水 　　还有日常的同我的胡须、手、脸 　　亲密无间的纷乱的而又很为齐全的经过 　　 　　有从远方绕来的水流，九曲回环 　　十分不易，却能顷刻注满一只 　　空洞的水桶和缸 　　这儿还有粮食和能比作粮食的书 　　有笔，它类似于锄头 　　让我能安享劳动 　　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我的肖像一晃而过 　　它还照见我从风尘中驮回的贪恋和虚荣 　　无论怎样它都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它的法相是映照我的一副皮囊 　　从不蛊惑，也不妄加评议 　　 　　有电脑，电视，手机，它类似于广播 　　给我一个完整的天下，它们就像 　　一滴包含天空的露水，一条仰面 　　裸身的河，把一切关出去，有把一切迎进来 　　只是漏进来的声响有不尽的炎凉 　　它们是易于飘散的霓和霾，类似于一份 　　只能向往却总也看不清的爱情 　　遗落在大雪的脚印里，只剩下两个 　　苍老黝黑的字，在诗歌里默哀 　　 　　有一条看似平常却意义非凡的路 　　同门外的路一起议定，链接 　　这儿有陡峭的墙壁像山岩 　　楼梯是下山的路 　　有一个世界上很大的盒子 　　一切都可以归纳和置身其中 　　比如主题词，比如生命，比如掉落的花瓣 　　我们都把它们一视同仁地放进这个盒子里 　　像填满泥沙与珠贝一样填充这个盒子 　　用一生去固守 　　 　　这儿还有一些土生土长的轶闻 　　小鹅是会飞的鸟儿 　　鸡的鸣唱是要馍馍 　　牛掉了皮带，还有 　　缸里有什么，缸里有匪（水） 　　当然还有摇晃屋梁的祸殃 　　有阳台围不住的顽皮 　　要翻出去摘一片树叶的噩梦 　　只是，那个噩梦已经治疗了 　　 　　这儿的一切终归是一幅素描 　　平淡而真切 　　每一处都可以落墨 　　都可以站住生命的两只脚 　　在寻常里自命不凡的两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