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午后   此时是初夏的午后。   太阳已经斜下去，天空褪去了耀眼的光亮，显得有些悠闲和恬淡。微风渐起，似一双手拂去了暑热，又洒下一掬清凉，这该是夏季很后的清凉吧？   午睡刚醒，浑身的疲惫已经褪去，慵懒依旧缠着不愿意离开。   抬手梳拢一下凌乱的头发，对着镜子浅浅一笑，把无言的意味做个自我欣赏。   走到窗边向外张望，依旧是一片纷乱、嘈杂的景象。   又踱回到书桌前，摆弄一下水笔，瞥一眼散落在纸页上的凌乱的文字，有点不知所措。   在这个周末的午后，午睡初醒的我面对静静的寂寞，有点怅然若失。   泡一杯茶吧，看着在水中轻浮慢摇的绿叶，蜷缩在心里的寂寥缓缓地舒展开来……   如今，到了五十多岁的年纪，怀念便成了一杯茶，放在手边，每一片沉沉浮浮的叶子上都承载着一副画面或一段往事，让你回味。淡淡的清苦浸润着已经起皱的岁月，试图把它抚的平展一些，顺滑一些。   莞尔间，就有一幅画面飘到眼前了——   那是在很久远的时光里，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剪着整齐的刘海，梳着两个过肩的辫子，穿着布衣布裤，无忧无虑地嬉笑玩闹着，背景是大北方辽阔的天空和无边的大地。这幅画面被时光磨砺得有些陈旧模糊，记忆中的摸样与镜子中的摸样无法重合在一起。   抛开自己旧时的影子，我又开始想念一个人，脑海里却只有他的面容和声音，背景是空洞的、没有色彩的画面。我在心里执拗地把背景涂成了蓝色，深沉而忧郁的蓝色，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   记得我和他曾彻夜长谈，曾肌肤相亲，曾誓约如山，曾……曾经有那么确定的，不容置疑的一切，却在转瞬之间变得一无所有，甚至消失彼此的梦里。留下的是一篇无字的章节。   这是沉在杯底的那片寂寞的叶片。   又有一片叶子飘起来，轻轻薄薄地透着光亮。   我看到了姥姥慈祥的面容，顿时就有泪水湿润了眼眶。常常会想念天堂里的姥姥，从我出生起，姥姥陪伴了我四十几年，把她所能给予的一切都捧到我的面前，有她的耐心、宽容、勤劳、疼爱和长长的岁月……   姥姥一直微笑着，念叨着，嘱咐着我们，从来没有抱怨过，她带大了我们兄妹四人，我成家了，她依然如此帮着我带大儿子。   从关里走到关外，又从北方走到江南，她足迹紧紧跟随着一个家庭不断迁徙的脚步，艰辛而漫长。   姥姥影像的背景是一片翠柏依依，茶花盛开的的山坡，阳光普照，山风吹拂，她静静地在这里歇息、安眠。   午后的时光很柔软，想念在很恰当的心境里游走，忘了归途。   我还想念儿子很小的时候，在杭钢大草坪上奔跑，趁他不注意，我躲在一棵大樟树的背后，他找不到妈妈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里透着惊慌和无助。我从树后面闪出来，他立马飞奔过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如今草坪依旧碧绿，樟树依旧苍翠，儿子已经长大了。   午后的时光很短暂，思绪在这样窄寸的光阴里穿越，影像一桢桢变换，有伤感的离合，有温暖的陪伴，如天空中悠悠的云朵飘过来，又飘远去。   抛却想念的片段，还有很多闲暇的午后，手执一卷翻阅了无数遍的书，比如《红楼梦》，《金瓶梅》，再细看其中的一节，就如同走入了前朝古代的一群人中，或见大观园里的小姐公子清新雅致；或见豪绅西门庆家里的一群妻妾、丫鬟、下人胡作非为。那时、那情、那景、那人在两位作者的笔下被描摹得那么生动、明朗。鸿篇巨著，流传百世，多少次啊，如水墨洇染了我午后的时光。   午后时光是生命长河里一个幽静的港湾，心如船舶停靠在此，可以自在歇息，可以恣意舒展。很本真的情感会在柔软的时光里浮现出来，越过理智的藩篱，自由自在。   日光更斜下去了，天的颜色更温柔娴静了，仿佛在抬头、转身之间，午后的时光就溜走了。轻泯一口茶，楼下那家卖淮南牛肉汤的浓郁的香味飘过来，钻进鼻孔，和舌尖上茶的清香相遇了，很不和谐。这样的的刺激让我慢慢地收拢起飘逸的思绪，回到眼前的时光。   收拾起散乱的文字，拼凑成章节，写下此刻的心境。   就这样，我度过了一个平凡但不平静的午后时光……       2017年5月19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