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哥
题记：在一个突然被剥夺了幻象和光芒的宇宙中，人看起来是异邦的，是陌生人。他的流亡无法治疗，因为他被剥夺了一个失去的故乡或一片应许之地的记忆。——阿尔贝·加缪《西西弗斯的神话》
逃离 我讨厌这个字眼
正如我讨厌把白天带进黑夜
把死亡带进人间的蝙蝠
老人说它只是一只想做鸟的老鼠
它偷吃了盐，然后长出了翅膀
却只能潜进黑夜和梦魇里飞翔
我忘不掉煤油灯下它忽喇喇的黑影
忘不掉它黑夜里吱吱的怪叫
忘不掉一个少年躲在黑暗里的梦想
这么多年，我一直用尽气力
擢发而长 从农村到城市
我始终找不到逃离的方向
只有不断增长的赘肉
在一点点压弯负重的身躯
让我无限接近脚下的尘埃
从村庄到城市
从城市到村庄
这是我耗尽一生重复的路径
这是我一生无法走出的魔方
或者只是一条遗弃的鱼
或者只是一只落荒的犬
我不断泅过冰冷的钢筋水泥
在来路不停地寻找 浮沉的稻草
以及遗失的乡愁
从城市到村庄
从村庄到城市
究竟距离有多远
我无法丈量 一个起点到另一个起点
是注定没有终点的路途
正如我无法说清楚
加法与减法的关系
多少年了，我一直试图
用一把尺子
测量一个村庄的温度
当一条国道穿过这片土地后
我再也没有找到一株藉以温暖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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