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有人早到了梅园,在梅树下攒三聚五地站定,伸脖引颈,接踵摩肩,俨然一只只待哺的鸟。见我来到,先前怀疑过我的那几个人的脸上飞扬着心悦诚服的微笑。
去岁金秋,公园落成,园的一角另辟一块梅园,新植了几株梅树,虽名为树,其实也只是几根形容焦枯的木棒伸出几根僵直而突兀的枝,很明显受过锯斧之类的剪裁,无花无叶亦无果,难以辨认是何种树木,游人有说是杏的,有说是桃的,有说是李的,我便告之以梅。听我所言,众人皆面面相觑,然后,大家对我投来的眼神俨然是听到了痴人梦语之类,我知道他们不相信,我只是笑。这也难怪,我们当地一直没有偌大的地栽的梅树,有的只是人家阳台上盆栽的小赏小玩,只为小趣,尚不至于成为大观,且是屡屡在开花以后就被主人幽闭到屋子里,外人是难以得见的,人们所见多者为桃、杏,抑或还有地摊上每年都见的寿桃秧子,这些树木的树皮颜色极为相近,如今,将地植梅花误认作桃、杏也便在情理之中。不过,自从这次关于是梅还是桃、杏的龃龉发生以后,我每天去公园散步的时候,就特别关注那几根木棒,路过梅园,与众人日日交臂,我总要瞻仰那几根凄惶孤寂的木棒,心里不免又担忧起来:那么多的枝丫都被裁减了,只剩几根萧瑟的木棒和几个落魄的小枝,他们到底还能不能开出花来呢?先前对我投来狐疑目光的那几个人和我一样也是无一日不到梅园,也无一日不审视梅树,我知道,他们都希望能够在某一日看到木棒上绽开杏花和桃花,我却很有把握它们一定会绽放出梅花,我知道他们一直在和我暗暗较劲儿,都在等待很后的结果出来,让事实来评判谁对谁错。我依然不动声色,只是天天按时造访梅园,绕园一周,与众多游人交臂,也与那几个人交臂。我们都在等待着那几根木棒开花的日子快些到来。
“立春”过了,“雨水”又过了,梅却一直不开,甚至连花苞都不曾长出一个,我开始怀疑先前的担忧大概要变成事实,也许,梅不会开花了,因为它们仅仅移植于去年秋天,并且经受了极其深重的斧斫,遍体鳞伤,身无全枝,后来又经历了冬日的酷寒,无论梅有多么硬朗,也难以抵御如许惨烈的伤害,如果这些梅树真的未花而殒,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要知道,它们是梅树啊!至于我能不能和别人争赢,那倒是其次的事了。
转眼之间,又到了“惊蛰”。
那天凌晨,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水从房檐和雨棚掉落的声音把我吵醒了,我却没有丝毫烦躁的感觉,我倒觉得那悠闲的滴答声仿佛一张古琴经一双竹节之手在随心随意地弹拨着极慢的慢板,如闲云野鹤,如雾锁清漪。不用看,单从这个季节我就能想象得出这绝不是一场春雨,而是雪降九重,落地成雨。果然,天亮时分,外面有人惊呼:“哟,山上好大的雪!”
洗漱完毕,用过早点,我依旧出去散步。我出门时,山上雪已化尽,只留得润泽的山色,洁净而清晰。
有人早到了梅园,在梅树下攒三聚五地站定,伸脖引颈,接踵摩肩,俨然一只只待哺的鸟。见我来到,先前怀疑过我的那几个人的脸上飞扬着心悦诚服的微笑,仿佛自罚与与谢罪一般站到我的身边,感叹唏嘘:“你说得对,还是你的眼力好,果然是梅!你看,都快开花了!”
我凑近一看,果真,昨天还是光秃萧疏的枝干,一夜之间竟冒出星星点点的花蕾,大一点的,已经张开了粉红的“嘴儿”。大家都高兴,因为毕竟要头一回看到地栽的梅树开花了,我却比大家多一层高兴:梅树终于活过来了,我认得很准,它就是梅。
原来,梅树是在等待一场雨,甚至是在等待一场雪!
傍晚,我又去公园,人更多了,蜂围蝶阵,惊喜的声浪顺风而来,梅,绽开了,是粉红色的。按理说,梅的花朵应该在清晨绽放的,园里的梅树却在白天开花了,大概是珍惜昨夜那场春雨和春雪,雨雪虽然不大,但毕竟是仰仗了足够的寒气,而梅树,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一直在等待这个为它们催生花季的契机,即便是在白天,在下午,梅也在努力绽放,它们在充分行使造物主赋予它们的开花的权利,它们在张扬自己的生命力。真是名不虚传,梅在这个季节里总是担纲主角。
天色将暮,人皆散去,我也离开了梅园。我走了,却把无尽的想象留在了梅园:再经过一个夜晚,明天早上,梅园的梅一定会大放光彩了,尽管我有公务在身不能赶早去赏梅,但其他人可以去,他们可以幸运地看到公园的梅园中新植的萧瑟的梅树绽开的*一拨儿梅花,那些地栽的梅树,已经在我的心里光华四射起来,我先于他们而沉浸在他们的欢愉之中了!
梅,以曲为美,以疏为美,残缺和破损的枝干上梅花依然绽放,更美。
2011-3-8作于未末工作室
【责任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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