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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小说】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

来源: 文学精选网 时间:2022-04-23

(1)

我的性格很像一个男孩子,但我却有着娇美的容貌,好看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虽然我只是学习委员,但班长都对我服服帖帖。我知道,班上的那些小男生之所以对我好,对我服从,除了我的泼辣能干,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长得特别漂亮。其实,我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刚进入六年级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开学一星期之后,班上转来了一位叫葛红的女孩,一下子让我的公主地位急剧下降。她的皮肤没有我白,但却闪着健康亮丽的光泽。我从来都没见过,一个人的皮肤会闪着那样的光。她的一双眼睛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顾盼流萤,衬托着一头长长的秀发,让她有一种古香古色美,那才叫真正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走起路来,都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邪乎的美。而且后来我竟然发现,她的成绩也和我不相上下。

老师安排我和葛红坐在一起。下课后,我和葛红比划着个头,我们竟然一模一样高,老师的眼睛真毒。我们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后面是清一色的男生。很高很帅的那个男生是班长,叫李少康。李少康学习不怎么样,属于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老师也是看走了眼。可是也怪,从小学二年级开始,我就一直和少康同学,期间更换过学校,更换过不少老师,但大多数老师,不论男老师还是女老师,在新学期开始时,一眼就看中了少康,指着少康说:你先暂代班长吧。这样一说,基本上就会暂任一学期的。看来,老师也喜欢帅哥美女,选班干部一般都向美女帅哥靠拢。其实,这也不怪老师,那些不注重形象,看起来眼睛都没有灵光的,根本就不是当班干部的料。不过,老师这样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班干部总有很多事要做,譬如交个作业啦,组织个活动啦的,老师就是不想耽搁前边那些只顾着埋头苦学的同学,他们的年龄比我们要小一岁或者半岁,思想也比我们单纯,这就叫人尽其才吧。

葛红没来之前,少康每天都会借我的作业本抄。我不给,他就在我把作业交到讲桌上的时候去偷。我发现以后,就佯装去抢,然后我们就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唇枪舌剑,惹得同学们频频回头。我和少康基本上每天都要重复这样的吵闹,这样的吵闹成了我们学习生活的一部分,成了我们的娱乐。我知道,少康有时并不是真的非要抄作业不可,他就是要引起我的注意,就是要我和他吵。而我,也不是真的要和少康吵。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我们,就是要借故说说话。实际上,同学们都知道我们这样不是真的吵闹,但她们也不可能把我们这样的吵闹定性为其他什么,一个是他们不敢,其次是他们不懂。但是,我们吵着吵着他们可能就会看出来了,即使看不出来,但经有些不太务正业的同学的提醒和说道,他们单纯的内心就会恍然大悟,然后会在我们吵闹的时候,投来惊羡或者鄙夷的目光。但是,我不会在乎这些目光的,在我的眼中,他们就是比我小得多的小屁孩。和少康比较要好的一个同学就曾经在我们吵闹的时候说我:“行了吧,思雨,你们俩别演戏了,要打就打个痛快。你们天天都这样,烦不烦啊,知道不知道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打情骂俏,听过没?”

我顺手抓了本书就砸了过去:“东子,我们俩吵,管你什么事。你昨天还抄我作业来着,你再嘴不干净我就把你俩都告老师去。”

东子一边跑一边大声说:“老师说过,被抄者和抄者犯的是同等之罪,你告去吧,我没意见。”

少康趴在自己的课桌上偷偷地笑着,看着我和东子在教室里追逐打闹。少康笑起来非常的迷人,薄薄的嘴唇向上翘着,那双细长抑郁的眼睛便会露出难得的温柔。

(2)

葛红一进教室,全班同学都会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一直把她目送到座位上,才恋恋不舍的撤回目光,然后再唏嘘感慨一番:为什么啊,上帝让自己长的咋就这么平庸。那段时间,同学们比往常到校时间都早了许多。包括李少康,抄作业和问问题的对象都转移到了葛红那边。但葛红不像我那样你拉我扯半推半就之后才给少康,而是威而不怒的说了两个字:“不给。”少康还是依旧嬉皮笑脸的要,葛红就提高声音说了三个字:“就不给。”少康不但没生气,竟然还笑了笑,然后顺手拿走了我的作业本,大模大样的回到座位上去抄。

我转过身,一把从少康桌子上夺回作业本:“少康,你不是人,给别人要不下就拿我的,我今天就不给你抄,有本事就要葛红的去!”

少康站起来,一边从我手里夺作业本一边说:“干嘛生那么大气,气大伤身啊,可别把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气坏了。给我吧,我们不是一直都合作很愉快吗。”

“就不给!”

少康攥着作业本的一头,我攥着作业本的一头。少康可能没有想到我会真的不给他,他可能觉得他一使劲,作业本就会轻而易举的归他所有了。然而,这次,少康错了。随着“刺啦”一声,作业本被撕成两半,我和少康一人手里攥着一半,空气瞬间便凝固了。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静静的看着我们。葛红站了起来,看看我,看看少康,脸上飞扬着一团一团的红霞。

“思雨,这……对不起,我……”少康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众目睽睽之下,他是觉得丢人了,还是真的对我抱有歉意。

“我不要听对不起,你看我不顺眼,把我的东西全部撕掉好了。”我把手里的另一半作业本“啪”的摔在地上,然后又把书包一股脑的放在少康的座位上,再然后,我便趴在我的座位上“呜呜”的哭着。

老师进来的时候,我还趴在桌子上哭着,但这时我已经是没有声音的哭了。我是真的很伤心,不仅仅是因为成为两半的作业本,而是因为,我心里,真的很难受。老师来到我跟前,叫我抬起头来,然后,老师诧异的目光便和我泪眼朦胧的目光目目相对。

“怎么回事?我们班上的老大竟然还哭鼻子啊。”老师开玩笑的语气无非是想让我从他根本就不知道的沉痛中走出来,但我只是,低着头沉默。

“少康,怎么回事?”老师又回头问少康,因为少康是班长。不过,老师问少康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老师也知道,班上除了少康,没人敢惹我。

“是我,是我不小心把思雨的作业本撕烂了。”少康小声说。

少康的回答让老师锐利的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他桌子上分成两半的作业本,老师笑了笑,说:“不小心撕烂了,但也不至于就撕成两半吧,这事不是不小心就能干成的,就算有意为之,没有一定的功夫都不行。”

老师的话夹枪带棒,说得少康无地自容。同学们都暗暗发笑,手虽然在本子上划拉着,耳朵却一个比一个伸得长,心里一定在说我和少康:这下,两个霸王可被老狐狸给逮着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老师并没有当场处理我们,而是上完了课以后,把我和少康叫到了办公室。在路上,少康轻声对我说:“不要说抄作业的事。”

我看了少康一眼,他的脸上写着无情,但我还是心存希望。无情写在脸上,只是写在脸上,他的心里,一定不会是这么无情。我说:“说不说要看我的心情,还要看你的表现。”

少康说:“我给你赔个新作业本,一个不行就两个,十个都行。”

我说:“我不稀罕。”

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因为老师的办公室到了。

老师其实在我们面前永远都听不到实话,老师只是凭借着对我们的了解做出判断。不过,老师的判断有时还是很准确的。但老师不能限制我们的思想,而且,老师还经常在课堂上,强烈的要求我们展开丰富的想象。就像往常一样,一进办公室,老师先是来了一段严厉的说教:“你们两个,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学习委员,做出这么天真可笑的事,难道不觉得丢人吗?要知道,你们是毕业班,马上就到刀上见菜的时候了,不抓紧复习还更待何时啊。你们两个在班上个子也很大,比其他同学年龄也大,有些话我不想多说,希望你们自重,更要懂得自尊。至于本子如何被撕,我不想听你们的任何辩解,我只想告诉你们,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好了,你们想给我说情况,我洗耳恭听,不想说的话下去把事情经过给我写出来。”

我知道老师又要故伎重演,他一定让我们俩在不同的地方写,然后两相对照,找出破绽,再杀个回马枪。与其这样,不如趁早说出来。我看少康也是欲说还休的样子,赶紧装出委屈的样子说:“他要抄我作业,我不给,才……”

老师半晌没说话,也许觉得这个答案太简单化了,但老师也不想让问题变得复杂。半晌之后,老师才说:“少康,你对得起你父母吗?对得起你这张脸吗?你堂堂一班之长,抄学习委员的作业,丢不丢人?”

少康说:“我以后不抄了。”

老师很后也没有再深究,没好气的对少康说:“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去给我写个保证。如果再让我发现一次你抄作业的现象,我就拿着这份保证书找你父母。”

然后又对我说:“思雨,你也写个保证书,我说过,被抄者罪加一等。”

老师这样说,实际上是对我们的解脱和原谅,不然,又能怎样?老师其实也是对自己的开脱,不然,又能怎样?老师还要上课,还要备课,还要批改作业,何必把一件非常明白的事弄得纠缠不清呢?

事后,少康不止一次的说我是叛徒,说是即使我不说抄作业的事老师很后还是那样个处理措施。

我说:“我这样说是掩盖真正的事实,你没听老师说话时那语气,那含沙射影的那个劲。”

少康说:“不就是炒个作业吗?老师也没说什么啊,老师每次都是那样说的,我也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其实,本来也就是抄作业的事啊。”

我看着少康一本正经的样子,伤心欲绝。他真的不懂吗,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吗?难道每一次每一天那样重复的表演,他就是为了抄个作业吗?那为什么,他只抄我的?我看着少康的样子,就骂了一句:“你真是一头猪。”

少康也骂我:“你才是猪。”

(3)

我和葛红的很大区别就是,葛红总是以自己的温柔而取得男生的喜欢,典型的以柔克刚,而我,却总是以自己的泼辣任性惹男生讨厌,典型的刚愎自用。我困惑,我迷茫,我生气,我想尽办法改变自己,有时我会装着温柔的样子,做完了作业,主动把作业本交给少康:“少康,赶紧抄吧。”

少康却把作业本给我扔到桌子上,学着我的样子说:“我不稀罕。”

我“呼”的站起来,准备发脾气,却看到少康的桌子上放着葛红的作业本,就蛮不讲理的厉声责问起一旁安安静静写作业的葛红:“什么时候把作业本偷偷地给少康了,你不但速度快,还善于阴谋诡计啊,真看不出来啊。”

葛红嘟着嘴,用一种很娇嗔的样子委屈的说:“他说作业做完了先要叫他验验质量,不然,老师会打下来的。”

“他又不是你们这一组的组长,凭什么验你的作业,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别给我在这儿卖关子。”

“我没有。”葛红依旧委屈的样子。

“思雨,这事跟葛红没关系,你不要胡搅蛮缠。”少康说。

“谁胡搅蛮缠了,我看你们才是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你简直就是一条疯狗!”少康恶狠狠地骂了我一句,就出去了。

我想追出去,骂少康个狗血喷头,很好再打上一架。但我没动,我的骄傲,我的自尊,忽然之间就消失殆尽,让我连一点勇气都没有了。很后,我还是出去了,我无法在教室待下去了,我的心被烈火烧着,被大浪吞着,我想让外面的丝丝凉风吹一下,我想让外面绵绵的秋雨冲一下。除了匆匆忙忙上厕所的同学偶尔带来一些动静,外面异常的冷清和寂静。同学们都穿着还没有换季的衣服,所以,本来清爽的凉意加上这冰凉的雨,外面,竟然有一种彻骨的寒冷。我走进雨里,走得很慢。学校很小,我生怕把那条砖铺的小路很快走完。

“思雨,怎么了?弄得这么伤悲的。”

东子迎面而来,同时把手中的伞递给我说:“伞给你。”

“不用了。”我说不用了,但伞把已被我攥在手中。

东子笑了笑,跑开了。

我打着东子的伞,不知要前行还是要退回去,前边就是别的年级的教室,我要去干什么?向东一拐就是厕所了,而我,根本就不想上厕所。可是,东子,东子今天有点特别,平时见了我,不是开玩笑,就是侮辱我的人格,可今天就这么着把伞给我,不声不响的就走了,这可不是他一贯的风格。难道,他也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了?

东子家里的条件比较好,父亲原来是包工头,包着包着就跟房地产干上了,现在可谓是富甲一方。东子没有少康那么帅,那么高,但那一头细软柔顺,略显微黄的头发,瘦俏白皙的脸,不大却灵动的眼睛,红的像涂抹过口红,稍稍兜起的嘴唇,再加上东子的穿着打扮跟时尚潮流紧密的结合,让他更具一番魅力。他嘴闲不住,手脚更闲不住,和每一个同学都情深意重苦大仇深的样子,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那张嘴容易得罪人,也会哄人。得罪了哄,哄了又得罪,永远周而复始的跟你热烈的反应着。特别的会拉拢人,很社会的样子。就是班长也有时跟着他滴溜溜的转。他就那样聪明伶俐吊儿郎当的学习,看似不努力,却轻而易举的把成绩老控制在中等偏上,让那些整天埋头苦同学不得不刮目相看。拿老师的话来说,他就是聪明的一塌糊涂。老师还说过:东子只要一努力,就是县城重点小学的*一名都会被他踩在脚下。可东子却是潇洒的挥挥说:我没那功夫,没那心情,没那兴趣,要我那样啊,还不把人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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